close

果青心中湧起了些許的不安,很顯然的他迷路了,夕陽把天際燒的火紅,只怕再過個把個時辰,天就要全黑了,再出不了這片林子,夜裡就要在這裡餵狼了,這時他不禁後悔先前甩掉老管家的舉動,著急加上悔恨果青不自覺的把一切過錯,歸罪於那個一出世就和自己有婚約的女孩子...。

瞧見前頭的大石上依稀有個人影,果青如負釋重奔向前去,走近一看居然是個大姑娘,他便向前問道:敢問姑娘管家莊如何走?那姑娘原本坐在石上似乎在想些事情,有些茫然出神,這時回過神來,她盯著果青打量:「公子想必不是鄰近的人家吧!」果青答道:「我是上元莊人氏,我姓衛名果青,是前來拜訪管家莊主。」他瞧這姑娘眉清目秀,容貌甚是動人,雖是面帶病容,倒在氣質上增添幾分我見猶憐,令人不禁起了憐惜之意,這姑娘露出了笑意:「原來是管莊主的貴賓,可輕忽不得,這片林子地形甚是難行,很容易迷路的,這樣吧!若是公子不嫌棄,我陪公子走一段路!公子意下如何?」這話果青自然是再同意也不過了,有個人帶路定然不會再迷路了。

前往管家莊的途中,那姑娘問道:「公子怎會一個人獨自來到管家莊,難到沒人為你帶路嗎?」果青有些尷尬回道:「本來是有識途的老管家及一些家丁隨著,只是中午休息時被我給甩了...。」那姑娘奇道:「公子為何要做這種事?」果青道:「實不相瞞,此行是奉家父之命,前去管家莊提親,只是...。」他的話使那姑娘猛然一怔,回過頭神色黯然的看著果青:「你不喜歡你未過門的妻子?」果青連連搖頭:「我從沒見過她,論不上喜不喜歡,我反對的是這門親事本是指腹為婚,兩個從沒見過面的人,怎能由這樣如同一個戲言的承諾,決定了一輩子的事,草率!太草率了!」果青所接受的西式教育,他堅信真正幸福的婚姻是來自兩情相悅,指腹為婚!?可惡的戲言,完全不知對方的性格、對方的模樣,無論有任缺陷,都得全盤接受,我的人生就即將被這個婚姻給毀了。原本這事有關於衛管兩家的聲譽,由其是管家大小姐的名節,此事不宜向外人道也,但也許果青的意見一直被漠視,他渴望被理解,也或許他對這姑娘的莫名黯然有所牽引,反正他就是覺得有需要解釋,過了一段時間的緘默,姑娘繼續問道:「即然對人家這麼反感,你又何必來?」果青道:「妳誤會了,我對 管家的小姐並無偏見。只是三月間我接到家父的家書,十分火急的把我召了回家,我得知婚期就訂在四月,完全不顧我尚未完成的學業,我反對這麼馬虎輕率,也反對這麼不合理的婚姻形式,可是家中卻十分堅持,而且要快,說是莫誤了管小姐的青春,不許我拖延更不許我退婚,說是傷了兩家世代相交的友誼。但我聽家人說,這事是管家要求,這麼迫不及待,只怕是 那管大 小姐有個什麼...。」自覺失言果青猛然住口,也是是夕陽的餘輝吧,果青居然發現那姑娘雪白的兩頰上,浮上了兩抹淡淡的緋紅,此一變化卻有如上了淡妝似的,為那姑娘更添了三分麗色,果青竟不自覺的痴望著,觸及他的視線,那姑娘嬌羞的回過了臉去,接著又道:「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辨?」果青回過神說:「所以我才甩掉管家一行人,他們跟著我,到時候想說的話就沒機會開口了,我要先上管家去,向管世伯表明這一切。」

「你會退了這門親事嗎?」那姑娘有些語意蕭然的問道,「應該吧!」果青回道,輕輕的,那姑娘嘆了一口氣,「姑娘...」果青要再說話,卻見這姑娘伸手向前一指說道:「路的盡頭那棟紅磚瓦屋即是管莊主的住處了。公子!咱們就此別過!」那姑娘曲身行了個禮,果青暗自驚訝,看樣子這姑娘該是大戶人家好教養閨女,「等一下,姑娘!小生有一要事相求,方才閒聊之話,請姑娘切勿與他人說之,以免傷了 管 小姐的清名。」只見這姑娘淡淡清愁的頰上染了一抹喜色道:「公子請放心!」就在果青回禮起身時,這姑娘卻早以不見蹤影,果青暗自訝異其腳程之迅速,此時天際已黯淡,果青無暇細想,壓著心頭若有似無的失落感,他快步的向管家莊前去。

管家人面對的果青的熱烈反應,使得果青要退婚的來意說不出口,這時間 管大 小姐已出來見禮, 關於管小姐的容貌,令果青訝異的倒也不是她的絕倫姿色,而是那無由來的眼熟,管小姐雖是禮儀對應的宜,態度卻顯得有些奇異,要說是羞澀嘛!卻覺是不安來的居多,正當果青鼓起勇氣想對管老爺開口自已的來意時,猛從內堂竄出一位丫嬛,神色甚是焦急,慌張的對管老爺說:「老爺不好了!也不知 方才大 小姐發了什麼夢,一醒來就開始鬧脾氣,她直嚷著說要退了這門親事。並且說:她要見衛公子,若不!大小姐就要...就要自盡。」這話一出整個廳堂的人臉色都為之一變,只有果青還一頭霧水, 管大 小姐可不就在跟前嘛!又那來的抗婚的另一個大小姐!?只見管老爺猛猛搖頭直唸道:「這孩子...」爾後起身指著堂前的管大小姐,對果青說:「世姪!老實說跟前的這一位是我的小女兒紫梅,因為綠萍的身子一向不好,近來更是每況愈下。我們夫妻倆希望能夠藉由你同她的喜事,為她沖沖喜,看看身子狀況可否轉好,又怕你不喜她現在的模樣,便想出了這偷天換日的法子。不過想必她是不願我們這樣欺騙於你,既然她想以真面目見你,你就隨我進去吧!」說罷便帶他進入內堂,到了管小姐門前,裡面傳話,說是小姐希望能和果青單獨談談,雖說兩人是未婚夫妻,但這樣的要求仍是不合禮節,但管老爺愛女心切,且又欺騙果青在前,愧疚之餘也就同意了。

房門一開,果青和斜依在床頭的綠萍目光向對時,兩人都不禁張大了眼,他甚至於失聲叫道:「是妳...」她的模樣居然是那名引路的姑娘的樣,他終於知道為何會學得 管二小姐眼熟了,她和姊姊在容貌上有幾分的相似,細眼看綠萍,只見她淚水滿了眸子,頰邊是未乾的淚痕,看的他好生心疼,那單薄的身子怎經的起這般的激動,她吃力的開口說道:「完全不知對方的性格、對方的模樣,無論有任何缺陷,都得全盤接受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,你說是不?...」果青好生尷尬,她居然引用他一時氣憤之言,稍竭一會,她接著又道:「我這紙糊的身子,結了婚也只不過更添人家的麻煩,又何必想設計人家,欺騙人家...衛公子你好好看,這才是真正的管綠萍,我這模樣你若要退這門親事,想必爹爹不會為難你。」語調雖輕,但這些話卻說的十分的威信,果青走向前去蹲在綠萍身前,他問道:告訴我:「妳為什麼會在那裡?」她頰上一紅答道:「我只道是自己做了個夢,方才還訝異你怎麼會跟夢中長的一模一樣,原來咱們真見過面...前些天我得知爹娘想以偷天換日之計,瞞住我的病情,我實不願你被騙。可是我早以病的無法下床阻止這事,今日在休憩時我還掛念這事,矇矓之中就做了個夢...」果青暗想:這姑娘有副好心腸,雖然他不知道他們林中的對談是如何而來,但不可否認的:他對這個姑娘有好感,因此對於他們的婚事排斥心也少了許多,突然她面帶嗔色的看他:「我們真見過!?那你說的那些話就不是夢,對不對?」果青臉上一紅:「多數只是氣話...」她道:「那你是真不要這門親事?」果青猛然搖頭,急的直道:「不是的!不是的...」綠萍盯著他,粉頰上又是一紅嗔道:「那你究竟想怎麼樣?」他笑道:「我現在認識妳了,又湊巧知道妳是個好姑娘,其實我...」那“為之傾心”四個字,他實在說不出口,清清喉嚨他繼續說:「妳我這事...慢慢來,現前最要緊的是妳的身子骨,妳需要時間療養身子...」這時她嘆道:「我要一輩子好不了?」他想都沒想便說:「那我就等妳一輩子!!」她斜著眼看著他,對上了他誠摯的雙眼,她知道他是認真的,不由的大羞,便下起了逐客令:「我累了!你出去吧!反正我只是不希望日後你會覺得被欺騙,至於其他的自是由爹爹作主...」最後這一句她說的甚輕,他知道她臊了,便告退離去。

管家的人很高興果青見了綠萍之後,沒有萌生退婚的念頭,在果青的建議下:長輩們同意婚事待果青完成學業之後再談,這也給了綠萍靜養身子的時間,也許是生命中有著被期待的事,綠萍的身子竟一天好過一天,在這段時間中,果青和綠萍魚雁往返的通信了好一陣子,達到了果青所希望的婚姻的基礎是建立在瞭解之上。

婚後,許多沉寂夜理,果青常凝望著妻子那張沈睡而無瑕的容顏,憶起了林中相遇的那一幕,他仍舊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,這是真的嗎?但當時綠萍的身子並不可能自己跑那麼遠,且管家也證實了那天綠萍在病床待了一整天,他不可能在途中遇到他,但...在綠萍閨房那一會面,卻不能算是初相識,因為他們認出了彼此,果青想了許多的可能性,也許做了夢的人是他;也許是他們做了同一個夢;或著是綠萍掛念著家人打算欺騙他這一事,心生自由意志方來林中與他相會,也許...也許...不管答案是什麼,但終其之後的一輩子,他都感謝這一段如夢似真的往事,沒有這一章節,只怕他和綠萍就要錯失的彼此的生命中了。

1998.08.21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工設阿觀 的頭像
    工設阿觀

    阿觀說故事

    工設阿觀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